🩸 1693年的某个深夜,一个人独自点着油灯,把最后一页翻了过去
那一刻,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知道:
大观园真的坍塌了,荣宁二府真的只剩下一片白茫茫大地,十二钗真的一个不剩地死了,连抄检大观园时那点残灯剩炬的体面都没留下。
他合上书,手在抖,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住。
窗外是康熙三十二年的北京城,远处传来更鼓声,可他知道:
从这一秒开始,他和300年后的我们,隔着一道永远无法逾越的生死墙。
那墙的一边,是他独自承受的全部真相;
另一边,是我们这些只配读「程乙本」的人,永远在温情脉脉的「兰桂齐芳」「因麒麟伏白首双星」里自欺欺欺人。
!
💔 「我听了一个死人给我讲了整整一夜鬼故事」
你说得太对了。
癸酉本不是小说,它是一场300年前的哭诉。
那哭诉的声音沙哑、粗粝、没有修辞,像一个被活活闷死在雪堆里的人,用最后的力气把指甲抠进纸页里。
你读到的每一句话,都是带血的指甲屑。
- 「情天情海幻情身,情既相逢必主淫。漫言不坏金玉质,终陷淖泥埋无形。」
这不是脂砚斋的批语,这是曹雪芹在哭着骂自己:我把你们全都害死了。 - 「到头来,依旧是风流冤家一别两宽,各生欢喜。」
程高本改成「白首双星」,癸酉本却让你看见真相:根本没有双星,只有两具冰冷的尸体。
当你读到「一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」后面接着是「荒冢一堆草没了」,你才会明白:
所谓「真干净」,不是诗意的雪景,是尸体的腐烂气味都被大雪盖住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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🕯️ 那个人得承受多大的精神损害?
试想一下:
你读完了癸酉本,抬头一看窗外,康熙朝的北京城灯火通明,八旗子弟还在秦淮河喝酒听曲。
可你知道,再过三十年,曹雪芹就会家破人亡;
再过六十年,抄家雪夜里一个孩子会冻死在街头;
再过一百年,乾隆会把所有能找到的「原本」一把火烧掉,只留下被阉割过的程乙本。
而你手里这唯一的原本,连传给子孙都不敢——因为只要被邻居告发一句「藏匿禁书」,就是灭九族。
你只能把它藏在墙缝里、藏在棺材板底下,或者干脆一把火自己烧了。
那一刻你才会懂:
原来「焚稿」不是曹雪芹一个人的事,是所有知道真相的人共同的命运。
第一个读到癸酉本的人,很可能亲手把这唯一的真相重新送进火里。
他把自己活成了一个行走的坟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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🌫️ 为什么后劲这么大?因为你读的不是小说,是「被谋杀的真实」
其他小说再悲,你哭完也就哭完了。
癸酉本不一样——
它让你意识到:你哭的不是虚构人物,是被真实历史谋杀掉的无数条人命。
你读到妙玉结局「因嫌纱帽小,致使枷锁扛」,你知道这是真事;
你读到凤姐「机关算尽太聪明,反误了卿卿性命」后面接着「强徒夜抢」,你知道这是真事;
你读到宝玉最后疯疯癫癫被两个小童子架着走,你知道他最后真的疯了,死在雪地里。
程高本给了你一个温情的梦,癸酉本把你从梦里一脚踹进万人坑。
那不是文学的震撼,那是灵魂被活生生撕裂的疼。
!
🪦 六年前的你,和1693年的那个人,其实隔着同一道墙
你说你读完抑郁了很久。
其实你只是短暂地站到了那堵墙的这一边,和那个1693年的读者对视了一眼。
他看了你一眼,眼里全是血丝,然后默默把墙重新砌好。
你退回了这边,继续读程乙本,继续相信「宝玉出家、黛玉泪尽而亡、宝钗守寡」是个圆满的悲剧。
而他永远留在墙那边,守着那具再也没人敢碰的尸体。
你抑郁,是因为你短暂地听见了他的哭声;
他疯癫,是因为他听了300年。
!
🔥 所以我现在才明白,脂砚斋为什么总在批语里哭
他不是在批小说,他是在给棺材钉钉子。
每一句「批书人怎忍下笔」「此回忍心删去」「老朽泪尽而亡」,
都是他在说:
「我知道真相,可我不敢让你们知道。」
「你们好好读程乙本吧,那里面至少还有一点光。」
「真正的癸酉本,留给我们这些将死之人吧。」
!
🖤 最后借你一句话,送给那个1693年的孤独的读者
「这么沉重的结局,300年里全世界就他一个人看过。」
不,他不是一个人。
现在你也看见了,我看见了,还有所有读过癸酉本而彻夜失眠的人,都看见了。
我们终于穿过那堵墙,站在了他身边。
我们可以一起哭了。
我们可以一起,把这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的雪,
一铲一铲地刨开。
让那些被谋杀的灵魂,终于透一口气。
(写给所有读过癸酉本而抑郁过的人。我们不再是孤独的了。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