癸酉本石头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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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二回 俏平儿情掩虾须镯 勇晴雯病补雀金裘

108回《癸酉本石头记》第五十二回 俏平儿情掩虾须镯 勇晴雯病补雀金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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教导他,怎么撵出去?也到底给我们留个脸儿。”晴雯道:“你这话只等宝玉来问他,与我们

无干。”那媳妇冷笑道:“我有胆子问他去!他哪一件事不是听姑娘们的调停?他纵依了,姑

娘们不依,也未必中用。比如方才说话,虽是背地里,姑娘就直叫他的名字。在姑娘们就使得,

在我们就成了野人了。”晴雯听说,益发急红了脸,说道:“我叫了他的名字了,你在老太太

跟前告我去,说我撒野,也撵出我去。”麝月忙道:“嫂子,你只管带了人出去,有话再说。

这个地方岂有你叫喊讲礼的?你见谁和我们讲过礼?别说嫂子你,就是赖奶奶、林大娘,也得

担待我们三分。便是叫名字,从小儿直到如今,都是老太太吩咐过的,你们也知道的,恐怕难

养活,巴巴的写了他的小名儿,各处贴着,叫万人叫去,为的是好养活。连挑水、挑粪、花子

都叫得,何况我们!连昨儿林大娘叫了一声‘爷’,老太太还说他呢,此是一件。二则,我们

这些人常回老太太的话去,可不叫着名字回话,难道也称‘爷’?哪一日不把”宝玉“两个字

念二百遍,偏嫂子又来挑这个了!过一日嫂子闲了,在老太太、太太跟前,听听我们当着面儿

叫他就知道了。嫂子原也不得在老太太、太太跟前当些体统差事,成年家只在三门外头混,怪

不得不知我们里头的规矩。这里不是嫂子久站的,再一会,不用我们说话,就有人来问你了。

有什么分证话,且带了他去,你回了林大娘,叫他来找二爷说话。家里上千的人,你也跑来,

我也跑来,我们认人问姓,还认不清呢!”说着,便叫小丫头子:“拿了擦地的布来擦地!”

那媳妇听了,无言可对,亦不敢久立,赌气带了坠儿就走。宋嬷嬷忙道:“怪道你这嫂子

不知规矩,你女儿在这屋里一场,临去时,也给姑娘们磕个头。没有别的谢礼,--便有谢礼,

他们也不希罕,--不过磕个头,尽了心。怎么说走就走?”坠儿听了,只得翻身进来,给他两

个磕了两个头,又找秋纹等。他们也不睬他。那媳妇嗐声叹气,口不敢言,抱恨而去。

晴雯方才又闪了风,着了气,反觉更不好了。翻腾至掌灯,刚安静了些。只见宝玉回来,

进门就嗐声跺脚。麝月忙问原故,宝玉道:“今儿老太太欢欢喜喜的给了这个褂子,谁知不防,

后襟子上烧了一块,幸而天晚了,老太太、太太都不理论。”一面说,一面脱下来。麝月瞧时,

果见有指顶大的烧眼,说:“这必定是手炉里的火迸上了。这不值什么,赶着叫人悄悄的拿出

去,叫个能干织补匠人织上就是了。”说着,便用包袱包了,交与一个嬷嬷送出去,说:“赶

天亮就有才好,千万别给老太太、太太知道!”婆子去了半日,仍旧拿回来,说:“不但能干

织补匠人,就连裁缝、绣匠并作女工的问了,都不认得这是什么,都不敢揽。”麝月道:“这

怎么样呢!明儿不穿也罢了。”宝玉道:“明儿是正日子,老太太、太太说了,还叫穿这个去

呢。偏头一日就烧了,岂不扫兴!”晴雯听了半日,忍不住翻身说道:“拿来我瞧瞧罢!没个

福气穿就罢了。这会子又着急。”宝玉笑道:“这话倒说的是。”说着,便递与晴雯,又移过

灯来,细看了一会。晴雯道:“这是孔雀金线织的,如今咱们也拿孔雀金线,就像界线似的界

密了,只怕还可混得过去。”麝月笑道:“孔雀线现成的,但这里除了你,还有谁会界线?”

晴雯道:“说不得我挣命罢了。”宝玉忙道:“这如何使得!才好了些,如何做得活。”晴雯

道:“不用你蝎蝎螫螫的,我自知道。”一面说,一面坐起来,挽了一挽头发,披了衣裳,只

觉头重身轻,满眼金星乱迸,实实撑不住。待要不做,又怕宝玉着急,少不得恨命咬牙捱着。

便命麝月只帮着拈线。晴雯先拿了一根比一比,笑道:“这虽不很像,若补上,也不很显。”

宝玉道:“这就很好,哪里又找俄罗斯国的裁缝去!”晴雯先将里子拆开,用茶杯口大的一个

竹弓钉牢在背面,再将破口四边用金刀刮得散松松的,然后用针纫了两条,分出经纬,亦如界

线之法,先界出地子后,然后依本衣之纹来回织补。织补两针,又看看,织补两针,又端详端

详。无奈头晕眼黑,气喘神虚,补不上三五针,便伏在枕上歇一会。宝玉在旁,一时又问:“吃

些滚水不吃?”一时又命:“歇一歇。”一时又拿一件灰鼠斗篷替他披在背上,一时又命拿个:

“拐枕与他靠着。”急得晴雯央告道:“小祖宗!你只管睡罢。再熬上半夜,明儿把眼睛抠搂

了,怎么处!”宝玉见他着急,只得胡乱睡下,仍睡不着。一时只听自鸣钟已敲了四下,刚刚

补完,又用小牙刷慢慢的剔出绒毛来。麝月道:“这就很好,若不留心,再看不出的。”宝玉

忙要了瞧瞧,笑说:“真真一样了。”晴雯已嗽了几阵,好容易补完了,说了一声:“补虽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