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十三回 寿怡红群芳开夜宴 死金丹独艳理亲丧
108回《癸酉本石头记》第六十三回 寿怡红群芳开夜宴 死金丹独艳理亲丧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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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见面’,又怪不得妙玉竟下这帖子给你,又怪不得上年竟给你那些梅花。既连他这样,少不
得我告诉你原故。他常说:‘古人中自汉、晋、五代、唐、宋以来,皆无好诗,只有两句好,
说道:”纵有千年铁门槛,终须一个土馒头。“所以他自称’槛外之人‘。又常赞文是庄子的
好,故又或称为’畸人‘。他若帖子上自称’畸人‘的,你就还他个’世人‘。畸人者,他自
称是畸零之人﹔你谦自己乃世中扰扰之人,他便喜了。如今他自称’槛外之人‘,是自谓蹈于
铁槛之外了﹔故你如今只下’槛内人‘,便合了他的心了。”宝玉听了,如醍醐灌顶,’嗳哟
‘了一声,方笑道:“怪道我们家庙说是’铁槛寺‘呢!原来有这一说。姐姐就请,让我去写
回帖。”岫烟听了,便自往栊翠庵来。宝玉回房写了帖子,上面只写“槛内人宝玉熏沐谨拜”
几字,亲自拿了到栊翠庵,只隔门缝儿投进去便回来了。
因又见芳官梳了头,挽起䰖来,带了些花翠,忙命他改妆,又命将周围的短发剃了去,露
出碧青头皮来,当中分大顶,又说:“冬天必须大貂鼠卧兔儿戴,脚上穿虎头盘云五彩小战靴,
或散着裤腿,只用净袜厚底镶鞋。”又说:“‘芳官’之名不好,竟改了男名才别致。”因又
改作“雄奴”。芳官十分称心,又说:“既如此,你出门也带我出去。有人问,只说我和茗烟
一样的小厮就是了。”宝玉笑道:“到底人看得出来。”芳官笑道:“我说你是无才的。咱家
现有几家土番,你就说我是个小土番儿。况且人人说我打联垂好看,你想这话可妙?”宝玉听
了,喜出意外,忙笑道:“这却很好。我亦常见官员人等,多有跟从外国献俘之种,图其不畏
风霜,鞍马便捷。既这等,再起个番名叫作”耶律雄奴“。‘雄奴’二音又与‘匈奴’相通,
都是犬戎名姓。况且这两种人,自尧舜时便为中华之患,晋、唐诸朝,深受其害。幸得咱们有
福,生在当今之世,大舜之正裔,圣虞之功德仁孝,赫赫格天,同天地日月亿兆不朽,所以凡
历朝中跳梁猖獗之小丑,到了如今,竟不用一干一戈,皆天使其拱手俯头,缘远来降。我们正
该作践他们,为君父生色。”芳官笑道:“既这样着,你该去操习弓马,学些武艺,挺身出去,
拿几个反叛来,岂不进忠效力了。何必借我们,你鼓唇摇舌的自己开心作戏,却说是称功颂德
呢!”宝玉笑道:“所以你不明白。如今四海宾服,八方宁静,千载百载,不用武备。咱们虽
一戏一笑,也该称颂,方不负坐享升平了。”芳官听了有理,二人自为妥贴甚宜。宝玉便叫他
“耶律雄奴”。
究竟贾府二宅,皆有先人当年所获之囚,赐为奴隶,只不过令其饲养马匹,皆不堪大用。
湘云素习憨戏异常,也最喜武扮的,每每自己束銮带,穿折袖。近见宝玉将芳官扮成男子,他
便将葵官也扮了个小子。那葵官本是常刮剔短发,好便于面上粉墨油彩,手脚又伶便,打扮了
又省一层手。李纨、探春见了也爱,便将宝琴的豆官也就命他打扮了一个小童,头上两个丫髻,
短袄红鞋,只差了涂脸,便俨是戏上的一个琴童。湘云将葵官改了,换作“大英”。因他姓韦,
便叫他“韦大英”,方合自己的意思,暗有‘惟大英雄能本色’之语,何必涂朱抹粉,才是男
子。豆官身量年纪皆极小,又极鬼灵,故曰豆官。园中人也唤他作“阿豆”的,也有唤他作“炒
豆子”的。宝琴反说琴童书童等名太熟了,竟是豆字别致,便换作“豆童”。
因饭后平儿还席,说红香圃太热,便在榆荫堂中摆了几席新酒佳肴。可喜尤氏又带了佩凤、
偕鸾二妾过来游玩。这二妾亦是青年娇憨女子,不常过来的,今既入了这园,再遇见湘云、香
菱、芳、蕊一干女子,所谓‘方以类聚,物以群分’二语不错,只见他们说笑不了,也不管尤
氏在那里,只凭丫鬟们去服侍,且同众人一一的游玩。
一时到了怡红院,忽听宝玉叫“耶律雄奴”,把佩凤、偕鸾、香菱三个人笑在一处,问是
什么话,大家也学着叫这名字,又叫错了音韵,或忘了字眼,甚至于叫出“野驴子”来,引得
合园中人凡听见无不笑倒。宝玉又见人人取笑,恐作贱了他,忙又说:“海西福朗思牙,闻有
金星玻璃宝石,他本国番语以金星玻璃名为‘温都里纳’。如今将你比作它,就改名唤叫‘温
都里纳’可好?”芳官听了更喜,说:“就是这样罢。”因此又唤了这名。众人嫌拗口,仍翻
汉名,就唤“玻璃”。
闲言少述,且说当下众人都在榆荫堂中以酒为名,大家玩笑,命女先儿击鼓。平儿采了一